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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的星光


    
      远处的星光
      文/席慕蓉
      从年少的时候就喜欢读诗,又因为自己是蒙古族,所以一遇到描写塞外的诗句总是特别敏感。
      古诗里,有许多咏边塞的诗,不过几乎都是汉人的笔在写着汉人的心情,直到有一天,读到那首《匈奴歌》:
      亡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令我妇女无颜色。
      少年的我,第一次通过汉文的翻译,才了解到原来在战争中,每一个民族都有自己的悲苦。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常常去搜寻探问,还有没有蒙古族人写的诗?还有没有蒙古族人自己提笔写出来的心情?
      有一次,一位老师被我问烦了,回了我一句:
      “蒙古族人怎么会有诗?骑马打仗都来不及了,哪里还会写诗?”当然,老师只是故意开玩笑而已,因为,他和我都明白,事实并不是这样的。
      他和我都明白,每一个民族都会有诗。
      每一个民族都会有诗,也都会有他们喜爱的诗人。
      只是,千年的战乱,使得汉族与蒙古族几乎一直处在为了生存而不得不对立的状态之下,汉人的悲苦还倾诉不尽,如何还会将蒙古族人的诗作翻译过来呢?
      所以,在古老的岁月里,找不到什么汉译的蒙古诗文是可以了解的。
      可是,后来的几十年里,依旧是一片空白。
      在我所能读到的书里,这方面的资料少之又少,有的也多是一些民歌。而我一直希望能够读到蒙古族人写的诗,更希望是现代的蒙古族人写的现代诗。
      这样的渴望几乎已经变成了一种不可实现的梦想,恍如在夜里眺望那远处的星光。
      几十年来,一个不通晓本族语言和文字的蒙古族人,一个远离族群、从来也没见过故乡的蒙古族人,在有限的资料里,只能得到一种模糊的概念而已。
      在黑暗的夜里,总忍不住要仰望星空,心中充满了渴望,渴望能够亲近那些星光,那些对我来说,是怎样遥远而又极不可解的光芒!
      所以,当我终于如愿以偿,开始接触到他们的作品的时候,真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狂喜。
      这一切都要感谢尼玛。
      感谢我的朋友尼玛,去年夏天,他不但陪我回到家乡,并且,这一年来,也陆续寄给我许多内蒙古诗人的作品,让我的心灵也回归到自己本族的草原上。
      真是一片开满了花朵的大草原啊!
      这一年来,我一直在读他们的作品,心中又惊又喜,原来真有这样一块土地!真有这样一处家乡!真有这样一个内蒙古!
      真有这么多诗人,在这么多年里,一直不断地在创作!
      用蒙古文字写出来的诗句,原来一直在这个民族之间流传,当然,我更要感谢许多有心人,把它们翻成汉文。
      感谢这些译诗的人,让不同的民族,可以走进彼此的心中。
      民族与民族之间,要互相了解,最直接也最真诚的途径,就是去读彼此的诗,让心与心之间可以搭起一座桥。
      一首一首地读下去,我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在吸收着一切,像干涸的土地在吸收着春天的雨水一样,读完之后,我又迫不及待地想要把它们编选成一本书,给我身边的汉族朋友。
      一直高悬在远处的星光如今近在咫尺,明亮而又炽热,这些诗里深藏着蒙古民族的渴望与梦想,亲爱的朋友,请你来读它。
      在呈献出这一本诗选的同时,我也要向各位说明,在这本书里的20位诗人,并不能包括所有蒙古族的优秀现代诗人。第一是因为篇幅的限制,第二是因为我手边的资料依旧不够完备,有许多诗还没有读,所以只能算作是一部分的面貌,这是我一定要先向各位致歉的。
      不过,这只是个开始,我想大家也会原谅我,前面的路还很长,请容我慢慢地走下去。
      在内蒙古自治区,因为历史环境和生活经历的不同,就算是蒙古族人,也有只能用汉文创作的,当然这只占少数,百分之八十的蒙古族作家都是用蒙文创作,其中也有兼用两种文字的作家。
      在这本书里,比较偏重介绍用蒙文创作的诗人和他们的作品,所以,都需要从蒙文译成汉文。诗在翻译了一次之后,最先失去的,就是那种独特的音律和韵味,好在许多译者都是老手,也还能替我们留住一些美好的感觉,然而我仍然要请求各位揣想,揣想当这些文字用蒙古族人特有的音韵写出来的时候,该是一番怎样动人的光景!
      所以,也因为如此,有些原该是美丽自然的诗篇,却被过于造作的译笔折损了光彩,没有办法选进来,实在是件非常可惜的事。
      在这本书里,20位诗人依着长幼的顺序排了下来,最前面的两位都已逝去,但是他们留下来的诗句,依然在草原上传诵,那种徐缓悠扬像牧歌一样的调子依然深得牧民的喜爱。所以,纳·赛音朝克图被封为“牧民诗人”,而其木德道尔吉被誉为诗中“散发着牛奶香”,有着草原传统风格。
      在其后的18位诗人,最年长的是1928年出生的巴·布林贝赫,最年轻的是1963年出生的敖·潮洛蒙,35年的时光里有着很鲜明的变化;在这些诗人的作品中,我们除了可以感觉到他们个人独特的风格之外,更能够领会到一个民族在许多得与失的矛盾中挣扎,巴·布林贝赫在《故乡的怀念》中写那条小路,充满了困苦的童年渴望求知的那种急迫与疼痛:弯曲的小路或许是青草杂芜,但它毕竟是我一生中第一段路途。“阿俄乙”的学习虽然半途而废,但我毕竟尝到了穷人读书难的苦处。两鬓之间不知不觉染上了白霜,以往的事情梦一样渐渐模糊。但是那一条赤脚跑过的小路呀,在我的心坎里永远记得那样清楚。
      而在年轻的诗人康健(1959年生)的诗里,却是另外一种无奈;他在用了许多篇幅描写那一种从天地初开的“顶天立地的辉煌劲射”之后:不知过了多少年的一个黎明
      一个老骑手的孙子在绿草原上捡到了一支刻满咒符的箭翎当他坐到高等学府将咒符破译后
      他哭了那箭翎上刻的是三个字——蒙古族
      有许多线索是逐渐湮灭的,诗人的心里非常清楚,不管是人为的还是自然的影响,都在逐渐使我们远离那些曾经是那样美好的事物。所以,勒·敖斯尔要说:为了牧马人的名誉不被山野的尘埃缠裹为了生活的给予不被人间的红尘湮没从马背上抚摸山的脊背唱着《云青马》——父亲教我的歌
      这位1941年出生的中年诗人,对于民族的传承付出心力,父亲教唱的歌,他也转教给自己的下一代;这本诗选里最年轻的诗人敖·潮洛蒙,就是他的孩子,继续唱着《云青马》——父亲教他的歌。
      哈·丹碧札拉桑和巴·敖斯尔的作品,有着《诗经》里才有的那种真挚和纯朴;后者的那首《美丽的姑娘》色彩鲜明,热烈的青春令人忍不住要载歌载舞,好像在诗句里都可以听到花开的声音。
      查干的诗,是草原上的云,在温润的调子里藏着安静的哲思。
      尼玛和纳·松迪的画面,颜色更加深沉,《在岁月的罅隙中》和《草原路》上,两位诗人的呐喊几乎是无声的,却令人泪下。
      哈斯乌拉、齐·莫尔根、佐娜和满吉拉,都善于运用譬喻,写出了草原上许多不同的面貌。
      阿尔泰更是在诗的草原上驰骋自如,他的《无题》只有短短四行:无虎无鹿的山一般不易叫醒,因为连它的梦都会睡得昏昏沉沉。有虎有鹿的山不会轻易打盹,因为它的砂砾都能时刻保持清醒。
      我把这首诗读给朋友们听的时候,每个人都不自觉地会惊叹起来,唉呀!这真是一种完全不同的声音啊!也只有像蒙古这样的民族,才会孕育出这样的诗人来吧!是的,每个民族都有她与众不同的声音,也有她自己才能深刻地感觉到的骄傲与痛苦。白涛、白·呼和牧奇、傲·赛音朝克图、宝音贺希格这几位年轻诗人的作品里,充满了矛盾与冲突,蒙古民族的遭遇在诗中欲隐复现,使诗的力量如弓弦又如箭矢,充满了张力,也充满了不安。白涛说:我是不准备退到什么地方去了尽管身后的草原无限辽阔扔掉干涸的酒碗以我的宽厚走向你,进入你并占有你……白·呼和牧奇说:风在说——给你放牧一群狼再让羊来追捕看皮鞭怎么撒谎宝音贺希格说:也许——属于你的那些原先也许是属于我的
      是的,“有时,黄昏也许就是黎明”,在无论多么黯淡的时刻里,还要坚持信心。
      辽阔的高原上还有多少嘹亮的声音,一代一代地坚持下来,此呼彼应。
      也许,总有梦想成真的一日罢?
      这本小小的诗选,只是小小的一步,前面的路无限漫长;可是,在这一刻,我多希望有人能驻足聆听,聆听一个民族心里的声音。
      请让我们在心与心之间搭起桥梁,请让这世间不再有误解与偏见、不再有仇恨与争战,让我们待人如己,让我们确信——每一个民族心里都有诗。
      每一首诗都是穹苍上的一颗星光。
      只要你肯读它,再远的星光也会向你靠近,炽热而又明亮,在闪烁间努力向你传递,有关于这个世界的一切又一切的讯息。
      随着民族与民族之间不断地互相了解,梦想总会有成真的一日。        
      独家·延伸◆蒙古族英雄史诗《江格尔》
      这是一部千百年来一直传唱的盖世英雄──江格尔及其麾下骁骑勇将的宏伟诗篇。这部史诗讲述了先辈们为保卫美丽而富饶的世居圣地“宝木巴”而谱写的伟大战功和历史业绩。这部流传下来的著名英雄史诗,以其丰富的历史文化内容成为蒙古民族的文化瑰宝。◆内蒙古当代蒙古族诗人研讨会
      2012年5月26日,内蒙古当代蒙古族诗人研讨会在北京召开。本次研讨会集中围绕7位诗人的创作进行了研讨,他们是已故的蒙古族诗人纳·赛音朝克图和巴·布林贝赫,以及当代蒙古族诗人阿尔泰、勒·敖斯尔、特·官布扎布、特·思沁、恩克哈达。
      与会专家和学者认为,内蒙古有着非常丰厚的文学传统。千百年来,蒙、汉、满、回、达斡尔、鄂伦春、鄂温克等各民族人民在这片古老大地上进行了丰富多彩的文学创造,在中华民族文学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蒙古族当代文学薪火相传,涌现了一批优秀作家和优秀作品,特别是蒙古族诗人用母语创作的诗歌,是蒙古族文学乃至当代中国文学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具有独特的价值和意义。◆“苍天的驼羔”蒙古语诗歌大赛  首届“苍天的驼羔”蒙古语诗歌大赛2002年创办于阿拉善左旗,每两年举办一次。第二届起,通过电视现场直播决赛的形式,由内蒙古电视台向全国乃至全世界直播。第三届参赛者则扩大为全国蒙古族诗人参与,影响力迅速提升,参赛人数也由起初的百余名增加到今年的232名,盛况空前。随着“苍天的驼羔”蒙古语诗歌大赛规模、档次、影响力的不断提升,它已与阿拉善民歌一样迅速走出了阿拉善,成为了阿拉善民族文化的一个品牌和文化大使,为世界范围内的蒙古族乃至世界文化界所关注,为蒙古语诗歌发展史增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诗选刊》
      由内蒙古人民出版社于1984年8月编辑出版的《诗选刊》,是中国新诗史上第一家专门选载全国优秀诗作的诗歌选刊。该刊1984年为季刊,1985年改为月刊,32开本,128页,定价4角,由新华书店发行。《诗选刊》主要编辑人员是阿古拉泰、薛景泽(雁北)。顾问是艾青、公刘、巴·布林贝赫、李瑛、克里木·霍加、杨牧、杨匡汉、杨熙龄、张志民、方冰、白航、芦萍、邹荻帆、袁可嘉、绿原、谢冕、流沙河、柯岩、柯蓝、饶阶巴桑、贾漫、安谧。为了庆祝《诗选刊》的创刊,著名诗人艾青在创刊号上欣然题词祝贺。《诗选刊》创刊号开办的栏目有:新作拔萃、山水田园、民族摇篮、我的中国心、童心篇、列国诗览胜、处女作、刺玫瑰、诗人自选诗、散文诗、叙事诗、旧体诗、诗集撷英、读者点诗、诗坛信息等。该刊于1987年12月停刊,共计出版38期。◆“奶祭杯”蒙古语诗歌大赛
      2001年阿拉善右旗的5位牧民,自发组织举行了以农牧民为主要参赛者的“奶祭杯”首届全盟蒙古语诗歌大赛。靠自筹资金、民间承办的“奶祭杯”诗歌大赛至今已分别在阿右旗、阿左旗的乌力吉、图克木和额济纳旗连续举办了5届。参赛的蒙古族农牧民诗人和诗歌爱好者,由初始的80余名已增至现在的200余名。赛事的形式内容也不断丰富,逐步发展为集诗歌评选、文艺创作讲座、诗朗诵、歌舞、摔跤表演、书画、服饰展览为一体的文化那达慕活动。通过此项赛事,涌现出了一大批优秀的农牧民诗歌、散文、小说作品,有效推动和激发了农牧民的创作热情,逐步形成为一个传承弘扬民族文化事业、增强农牧民交流、促进农牧区健康文化发展的盛大聚会。    ◆金海岸诗会
      2007年7月,“呼伦贝尔市金海岸诗会”暨“巍利斯杯”首届蒙古语诗朗诵那达慕开幕。
      诗会期间组织了金海岸观光采风和以新右旗发展为主题的诗歌创作,参观了蒙古族文化圣地——巴尔虎博物馆,开展了如何提高呼伦贝尔蒙古语诗歌创作水平的讲座及研讨会等系列活动,同时进行了“巴彦巴尔虎”诗歌创作比赛、蒙古语诗朗诵比赛、即兴诗歌创作朗诵比赛。这次诗会还推出了一批优秀诗歌作品和诗坛新人。获奖作品在自治区《花的原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