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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铁时代的青铜叙事


    
      黑铁时代的青铜叙事
      撰文/立山
      根据古希腊第一位个体作家赫西俄德那卓越的叙述,当青铜时代凄惨地终结,万能的宙斯在富有果实的大地上又先后创造了“英雄时代”和“黑铁时代”。
      “恶”成为黑铁时代的主题——生活在公元前八世纪的赫西俄德愤恨地说,他自己就是这个时代可悲的一员,如果可能,他宁愿在此之前死去,或者在此之后降生。
      公元前八世纪,正值中国历史上的大时代——春秋时期,如果把赫西俄德隐喻性的时代划分换算成考古学的时间表,此时已近中国青铜时代的晚期,铁器,一种被称为“恶金”但却更加坚韧的金属物质开始悄悄夺取“美金”青铜的地盘。到战国时期,外表不美观的铁器大行其道,不仅成为锐利的农具,还成为各种手工业包括青铜冶铸业的得力工具。
      在金属相撞的清脆声响中,这看似蜜月的一段美好时光,实际上却演奏着青铜的挽歌。一个生产力更加发达的时代不可阻遏地来临,长达两千多年的青铜时代进入尾声。中国迎来了最广泛意义上的黑铁时代,或者说是后青铜时代。
      诸神的黄昏与汉朝的晚上
      从战国的纷乱到汉代大一统之间,是中国历史上最著名的乱世,英雄们的征战和杀伐,成为此一时段的核心主题——因此,隐约可以称之为黑铁时代的前奏,即英雄时代。
      作为人的英雄大行其道,意味着诸神的黄昏已然降临。
      在青铜文明最为辉煌的商周二代,殷商尊神,两周崇礼,肃穆庄严难见人的身影。但到了战国后期,人性的光芒终于轻灵地一闪,世俗化的趋势开始显现。此时儒、墨没落,庄子大力改造老子的理论,在看似消极避世的养生、保身理论之中,完成了对人性的深刻回归。不仅如此,庄子更在嬉笑怒骂中,瓦解了古圣先贤的神话,儒家至为推崇的尧、舜、禹、汤、文、武乃至孔子,统统被庄子拉下神坛,并加以一通臭骂:“皆以利惑其真而反其性情,其行为甚可羞也。”
      思想潮流的转变,传统礼仪制度的崩解,以及社会政治、经济的全面变迁,缓慢但却坚决地将青铜礼器推出历史轨道,取而代之的是铜镜、带钩、玺印、符节等令人眼花缭乱的日常生活用品——一个世俗化的魔盒被打开了。
      可惜,武功赫赫的秦始皇帝嬴政建立的是一个短命王朝。他不懂得重视文化,而且还采取了“焚书坑儒”的极端政治措施,因此在儒家十分推崇的青铜铸造方面,有秦一代几乎没有提供任何有创意和独具特色的青铜器。后人只在1980年冬天,从秦始皇陵的陪葬坑中发现了巨大的彩绘青铜车马(大约为实物的1/2),可视做中国历史上这第一个大一统王朝的青铜器典范。自战国后期始露萌芽的“人性解放”,也把芽缩了回去。
      青铜器大规模进入世俗生活的春天在汉朝出现。
      任何一个真正的盛世都是崇尚自由开放的时代,对内对外都是如此,张骞“凿空”通西域的壮举只在这样的时代才能实现。与时代大背景相因应,追求人的价值、享受人生乐趣逐渐成为汉代的潮流。“为神”的青铜器在此时基本完成大转型,开始为人民服务,表现出的两大特点即是世俗化与商品化。
      汉代依然有庄严肃穆的青铜礼器——器物的形制演化非常缓慢,它们本身的惯性十分强大——但已不居于主流地位,而且也逐渐摆脱滞重,向轻盈飘逸的风格转变(想想著名的“马踏飞燕”吧)。涌现在汉朝人面前的,是一堆名字千奇百怪的饮食器、水器、乐器、杂器等:洗、钫、釜、盂、捐、勺、铎、钲、铃、鼓、研盒……青铜器彻底进入汉代日常生活,完成了真正意义上的世俗化。
      世俗化催生了青铜器的商品化,商品化又反过来为世俗化推波助澜。汉代出现了专门的铜器冶铸作坊,他们批量生产各种青铜器具。商周之时,青铜器是权力、地位的标志,贵重无比,如今却被商贾们在市场上公开叫卖,而且价格也不算太高——《盐铁论·散不足篇》中说:“夫一文杯得铜杯十,贾贱而用不殊。”十个青铜杯才能换一个当时流行的漆木杯,身价看来降了不少。
      一个重大的事件出现在汉朝的晚上——民间商业的发展壮大,使得以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单调生活方式发生变化,夜市出现了。夜市产生夜生活,夜生活需要照明——最早出现于战国时代的青铜灯在汉代被发扬光大,它们被用来为王公贵族的夜宴享乐提供光亮,也为底层小民打破夜市上空沉寂的黑暗。朱雀灯、羊灯、当卢灯、凤鸟灯、十二连枝灯、雁衔鱼灯、错银饰牛灯……灯,在汉代改变了世人对漫漫长夜的理解。
      汉朝的夜生活虽然十分初级,但却是后世唐宋夜生活发达的先声。从世俗人生的角度来讲,人们汉唐并举,是有其道理的。
      宋代知名的理学家朱熹曾经满腹怨恨地评价说:“三代专以天理行,汉唐专以人欲行。”在朱熹眼中,三代以上,天理流行,王道伸张;三代以下,人欲横流,霸道盛行;因此必须“存天理,灭人欲”。可惜,三代的美好世界不过是儒生们的想象,其中隐藏着不可告人的政治意图,对此,庄子早已在《盗跖》篇骂了个痛快。
      人性的坚韧和强大远超朱熹们的想象。
      隐喻的镜子
      东汉末期,青铜器遭遇到了一个远比漆器强大的对手:瓷器。这种原材料丰富、工艺简单的器物在此时臻于成熟,然后干脆利落地把青铜器从日常生活中排挤了出去。
      但有一个领域,瓷器无能为力,那就是镜子。
      镜子是一种十分特殊的物品,它不仅能让人看到自己的容貌,在不同的文化背景中,它还具有各自不同的复杂含义。在西方,镜子往往和神秘、魔法之类的词语联系在一起;在南美,阿根廷的作家博尔赫斯常常为镜子感到恐惧,因为它像生殖一样增加事物的数量……而在农业为本的古代中国,以青铜为材料制成的镜子常常与帝王统治术联系在一起——唐太宗李世民为镜子的这种功能做了最经典的表达:“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在所有青铜器中,镜子被使用的历史大概最为久远。据说中华人文始祖黄帝就曾铸过宝镜,地点是今江西鄱阳县附近,还在那里留下了一块“轩辕磨镜石”。传说自然不可信,但镜子的产生,却似乎恰巧在那个时代——20世纪70年代,青海省贵阳县的齐家文化墓中出土了两个小铜镜,距今约4000多年,与传说中黄帝的时代接近。
      当商人把大型青铜器铸造得美轮美奂的时候,铜镜却不仅粗糙,而且数量少之又少,可见那时铜镜还不流行,商人大概还在以铜盆盛水当镜子照。精美的铜镜大规模进入世俗生活,是在战国时代,几乎成为贵族之家的必备品。列国之中,楚国产的铜镜最为流行。铜镜起源于黄河流域,而楚国远居荆湘,似乎不应该成为潮流的引导者。但当时楚国经过几代国君的努力,蔚然已成大国,吸纳中原文化的雄心和能力大大提高。于是,铜镜从北方南下长江流域之后,迅速被楚人发扬光大,无论数量和铸造工艺,都超越了此前任何一个时代和任何一个国家,“楚式时尚”风靡一时。
      史书上第一个因照镜子而知名的人,大概是战国时代齐国人邹忌。此人是一位十分自恋的美男子,每天揽镜自照,思忖自己与另一位闻名国际的大帅哥“城北徐公”谁更帅。邹忌问自己的妻、妾和客人:我和徐公谁帅?结果三人都说邹忌帅。后来,邹忌亲眼看到了徐公,自叹弗如,终于悟出:妻、妾与客人之所以说自己帅,是因为妻子偏袒自己,妾怕自己,而客人是有求于自己。邹忌由此联想到治国之策,遂向齐威王进谏,劝其少听美言,多听批评。结果齐国国威又整,四方来朝。
      这个故事中铜镜虽然不过是个小小的配角,但却已经具有象征的意味:对于齐威王来说,邹忌就是一面镜子,只不过齐威王没有像后世的唐太宗李世民一样敏感地意识到这一点。
      在政治家眼中具有“借鉴”意义的铜镜,在世俗大众的梳妆台上,则往往蕴含着某种朴素的精神寄托。当铜镜进入它的第二个大流行时代汉代,其背面不仅纹饰多变,而且大量出现铭文。这些铭文是作坊主为迎合市场而刻,因此,看这些文字就可大致理出当时人们的思想与情感脉络:“愁思曾,愿见忠,君不悦,相似愿毋绝”,说的是男女之情;“君宜官秩”,与今天的“步步高升、飞黄腾达”相似;“上有仙人不知老,渴饮玉泉饥食枣”,羽化成仙,这是道家的追求;“内清以昭明,光象夫日月”,无疑是标榜高风亮节……
      铜镜的第三个大流行时代就是被朱熹痛斥的唐朝。那是中国历史上少有的美好时代,尽管断断续续,不完整,也不够长。当唐太宗李世民把魏征视为自己的一面镜子时,他是真诚的。他明白这隐喻的镜子远比“可以正衣冠”的镜子珍贵得多。
      与盛世气象相匹配,唐代铸造过很大的铜镜。当时的铜镜制造业中心在扬州,唐中宗李显曾“令扬州造方丈镜,铸铜为桂树,金花银叶,帝每骑马自照,人马并在镜中”。不知这位窝窝囊囊的皇帝在骑马照镜子时,是否能依稀想起自己的祖上曾说过一段关于铜镜与治国的名言。
      唐代令人扼腕地结束后,又经历了一段极其黑暗的分裂期,中国破碎的版图重新被宋代拼贴起来。历史真是一面镜子啊,司马光一边主持编撰《资治通鉴》,一边叹息。这套书是献给“天子”的,告诉他前人犯过的错误,陛下千万不可再犯了。然而“臣光”又怎能知道,这个以权力为核心的专制怪圈,是没人能钻出来的。
      收藏家和仿造者的美好时代
      宋代据说是中国最有文化的一个朝代,不仅文人辈出,而且连皇帝都有不少是才子。可惜,会当皇帝的没几个。
      宋徽宗赵佶皇帝就当得不怎么样,最后还被金军掳走,死在遥远荒寒的黑龙江。但赵佶是个不折不扣的艺术家——他填得一手好词,辑有《宋徽宗词》一卷;工绘画,尤其花鸟成就颇高;擅书法,创“瘦金体”……除此之外,赵佶还是一位青铜器收藏家。
      北宋王朝初期在修订礼仪制度时,采取了“复古”的态度,一切向先秦看齐。到了赵佶在位时,更进一步设置议礼局,诏求天下古器。这一“诏求”产生的直接后果之一,就是全国各地立时盗墓成风,大量古代青铜器被疯狂地挖了出来。此时已和汉朝不同,汉代人将出土的青铜器物视为“祥瑞”与“神物”,要郑重其事地请进皇家的宗庙之中。但在宋人眼中,它们不过是些器物,可以玩赏、研究,当然也可以作为古董收藏起来。最大的青铜器收藏家是当朝皇帝赵佶,他收藏的古青铜器据说有2.5万件。为了存放这数量巨大的青铜器,赵佶专门建造了一座宣和殿——这大概是世界上年代最早、藏品数量最大的一座青铜器博物馆。
      但还不算完,在诏求天下古器的同时,宋朝政府下诏要仿制“尊、爵、鼎、彝之属”。以国家名义大规模仿制古代青铜器,这在青铜器仿制的历史上,可谓罕见。
      仿制青铜器,最早可以追溯到春秋时期。《韩非子﹒说林》记载,当时齐伐鲁,“索谗鼎”;鲁国弱小,不愿给又不能不给,于是就送了个仿制品过去,结果被齐人一眼看了出来。汉代初期,寻找周鼎风行一时,找到者自然大富大贵,于是有人冒险使诈——术士新垣平谎称他能找到,结果被人检举,遭汉元帝刘奭诛杀。有人说新垣平仿造了一个鼎,也有人说仿造的也没有,他根本就是个骗子。
      宋代之所以大规模仿古,有其独特的历史大背景。当五代十国的大分裂时代终于结束,所有人都期盼赵匡胤能带来一个繁荣和平的盛世,赵本人也不愿再见到武人夺权的历史重演。于是,“杯酒释兵权”,政治权力掌握在了儒生士大夫的文官系统手中,重文轻武从此成为中国古代社会的常态(元代除外)。
      大量人文知识分子如过江之鲫涌入宫廷,进入国家权力的中心地带,他们最着急要干的,就是恢复先秦的礼乐制度。订立制度并不难,《周礼》有成规,搬来即可。但与此配套的礼器怎么办?恰在此时,宋代兴起金石学,对先秦青铜器的研究和认识已经达到相当深度,再加之龙椅上的艺术家赵佶本身就是个好古之人,于是大规模仿制青铜器很快就提上了日程。
      几乎所有著名的古青铜器都被仿制了,这个浩大的工程导致我们今天所见的古青铜器,多半都是仿制品。与此同时,出于牟利之目的而进行的青铜器伪造也在暗暗进行,自宋代至民国,代代无穷已。无论仿制还是伪造,这些在宋代以后大量出现的青铜器给后世学者带来了很大麻烦,因为有些青铜器仿制技术高超,根本就辨认不出来。清乾隆时期曾经编著有《西清古鉴》《西清续鉴(甲、乙)》《宁寿鉴古》四部书,著录铭文铜器1176件,著名学者容庚、张维持指出,其中至少有近500件系仿制或伪造。
      与后世相比,宋代仿制的青铜器一般器型较大,技艺也十分高超,其中最著名者,当属“政和鼎”与“大晟钟”。其中大晟钟作于1105年(宋徽宗崇宁四年),其原型是春秋时代的宋成公鎛。这是中国宋代铸就的难得一见的一套青铜乐器,据说其质极纯,声韵清越,而且地位极高,只在皇帝祭天时演奏。
      可惜这纯美的音乐更像是北宋的丧钟,仅仅20多年后的1127年(宋钦宗靖康二年),金兵攻取东京汴梁,徽、钦二帝,连同大晟钟在内的无数文物一起被掳往北方。凄苦北行途中,赵佶,这位历代帝王中罕见的艺术家,见那杏花凋零,不由悲从中来:“愁苦。问院落凄凉,几番春暮。凭寄离恨重重,这双燕,何曾会人言语。天遥地远,万水千山,知他故宫何处……”
      赵佶和他的祖上曾经天真地寄望,通过复古,来达到社会的和谐与国家强盛,但世易时移,泥古不化的文治终被金人强盛的武功摧毁。对此,赵佶至死都没能弄明白。
      玻璃镜子、宣德炉与大钟寺的钟声
      约在明末清初之际,一种由玻璃制成的镜子出现在早已习惯了铜镜的传统中国。第一次使用玻璃镜子的中国人,一定在里面看到了自己震惊不已的神情,因为镜中人实在是太清晰了,简直分毫不差。
      玻璃镜子能在明代来到中国,一定颇费周折,因为那不是一个开放的时代。
      当年北宋灭亡之后,南宋又在江南过起了偏安的日子。青铜器的仿制还在继续,中国的大地上却难得安宁。辽、西夏、金、元,前前后后,这些少数民族政权不断惊扰着杭州的迷梦。对马背民族强大武力的恐惧和亡国的羞辱长久地积压在汉人心头,直到朱元璋从元人手中重新收拾起旧山河,建立了明朝,这种感觉才稍有舒缓。但朱元璋似乎觉得宋代的统治太宽松了,于是废除宰相,独揽皇权于一身,成为绝对专制的典范。政治高压之下,中国文化和社会一步步滑向僵化的深渊。
      那时的世界,正在步入所谓“地理大发现”的迷狂之中,世界大洋航道的开拓,第一次让人感到世界已经联接为一体。而在迪亚士、达伽马和哥伦布之前,中国的郑和早已完成七下西洋的壮举。但此后由于诸种原因,明政府却实行了闭关锁国之策,白白葬送了自己参与海上竞争的机会。
      然而长远来看,中国终归要不可避免地进入世界体系。借助波涛汹涌的大海,第一波欧洲文化的冲击在16世纪涌向中国,天主教教士带来的不仅有福音,还有西方的科学技术以及文化。那昂贵的玻璃镜子,大概就在这一波浪潮中来到了中国。
      玻璃镜子的出现,意味着青铜镜的历史已经接近终结。
      还有什么是属于青铜的领地呢?钱币、佛像……以及墨盒、镊子、钩子、手炉、盆、盆架等一些很小的生活用品。据说洒金、嵌金、錾金等工艺技法被广泛运用,有些青铜器外表金光闪闪,因为它们要么鎏金了,要么就镶嵌着宝石和水晶。
      像宋代和元代一样,明朝也设立了官办的手工业作坊,专门仿制古器,名字叫“御用监”。但明代并未像宋代一样,只是仿古,少有新创——明代出现了一种新的铜器,宣德炉。这是一种用于郊坛太庙的供炉,被誉为有明一代最精美的艺术品类之一,明代人项子京在《宣炉博论》中称“其款式之雅,铜质之精粹,如良玉之百炼,宝色内涵,珠光外现……迥非它物可以比方也。”
      然而,宣德炉已不能再归入青铜器,因为其主要材料是红铜,并在其中加入了金、银等几十种贵重金属。它像珠宝,像金银,像名贵的瓷,唯独不像青铜器。时代已被翻进新的篇章,世人的审美也已发生巨大变化,很难想象,如果这批宣德炉造成先秦青铜器的模样,是否还能如此被人珍视,以至本朝就出现仿制品,并且经久不衰,多如牛毛。
      宣德炉就像青铜器的一则寓言。
      同样可以被视为寓言的,是1420年(明成祖永乐八年)铸成的永乐大钟。此钟号称“中国钟王”,通高6.75米,重量达46.5吨。钟体内外铸有佛教经典17种,总计约23万字,书法精美,据说是明代书法家沈度的手笔。
      如今,国宝永乐大钟依然悬挂在大钟寺,宏伟、孤绝而高傲。每到除夕之夜,新旧交替之际,大钟寺都要敲钟108下,迎接旧历新年的到来。在北方寒冷的冬夜,那雄浑激越的钟声会穿越层层阻隔,一直传到几十里之外,由高亢到低沉,从震撼到悠然,余音不绝,仿佛穿透了亘古的时空。
      正如青铜文化在中国绵延几千年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