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蒙在线”——打造内蒙古自治区文化门户网站! 内蒙在线 | 《忽必烈》电视连续剧官网 | 草原文化保护发展基金会 | 乾元驿 | 资讯 | 北方游牧民族专栏 | 国际能源大会 
转基因的魔盒


    
      转基因的魔盒
      撰文/范亚昆
      转基因食品对食客和环境有没有危害?科学家会说,呃,基本上……没有危害。严谨的科学态度使他们不能去掉那些一长串的限定词,但时至今日,也确实还没有显见的危害环境与健康的事情发生。但是,证明一个东西无害,比证明它有害要难得多。
      杂交和转基因区别在哪?
      基因,是占据着细胞核染色体上特定位置的物质,全套基因决定着生物个体的所有性状,基因还负责将这些性状遗传给后代。我们对基因有了一定的了解,但我们的了解还远远不够。按照我们认识的规律,越高级复杂的生命,基因越多吗?显然,当科学家们发现水稻这种植物的基因数量居然是人类的一倍时,他们一定很沮丧。
      世间的生命千差万别,但绝大多数生物的基因都储存在DNA分子长链上,组成DNA的基本单位是4种核苷酸。假如有4种不同颜色的积木,它们按照不同的顺序一直排列下去,排列长度随意,那么,会有多少种排列方式呢?地球上有多少个不同形状的眼睛、不同颜色的叶子,等等,任意你想到生命之间的差别,都是由这4色积木搭建的,而这4色积木,就是4种核苷酸。那么,生命形式的千差万别,就反映在DNA链的长度和它的4种核苷酸的排列次序上,所以,生物基因的结构有互通性,而且,DNA还会自我复制。
      说起来,基因虽然十分奇妙,看不见摸不着,但它却是实实在在的物质。每天你要吃肉类、蔬菜、水果、谷物,同时它们的基因也一并被你吃下肚去,虽然它们很微小,这一天加起来也只有0.1

      地球上的人口不断增长,这颗星球提供食物的任务就越来越重,农业的技术革命成了一种很迫切的需求。早期的“绿色革命”,源于美国农学家诺曼•布劳格博士的小麦育种工作,他成功地大幅度大范围提高了小麦产量,并且因此获得了1970年的诺贝尔和平奖。在中国,这个历史角色落在袁隆平的身上,他研究出的杂交水稻,使他获得任何赞誉都不过分。
      与布劳格博士和袁隆平的研究内容相比,转基因作物的出现,是“绿色革命”史上的另一波浪潮,不过,它的命运并不那么高享赞誉,人们一边赞叹这种作物的神奇,一边小心翼翼注视着它。
      究竟是怎么回事?
      杂交是这样的:比如有两种小麦,一种不容易倒伏但容易生锈病,另一种正好相反,不容易生锈病但容易倒伏,那么把两种混合授粉,一代代选择出最优秀的小麦:它既抗倒伏,又不生锈病。这种理想作物的出现,需要研究者的耐心和等待。因为这种方法不能保证每次杂交都可以获得理想后代,所以需要多次、大量的杂交,获得一个新品种需要漫长的时间。如今著名的“农大108玉米”,就是中国农业大学用了20年的时间来育成的。
      转基因是指通过基因工程技术分离的某一种或几种确定的基因导入动、植物个体的基因组中,而且新获得的基因能够遗传到后代。它与常规杂交育种有相似之处,杂交是将整条的基因链(染色体)转移,而基因转移是选取最有用的一小段基因转移。因此,转基因比杂交具有更高的选择性。而且,转基因会获得在自然界中无法自动生长的植物物种。这种高效率,是由多年发展的生物基因技术来买单的。
      棉花总是生棉铃虫,怎么办?DDT和其他剧毒杀虫剂污染巨大,容易让棉铃虫产生抗药性,怎么办?好吧,转基因可以试试身手。有一种土壤细菌——苏云金杆菌(简称BT),是一种天然的植物杀虫剂,把BT用到棉花上,只需要改变棉花很小的一点基因编码,从此,BT棉花可以减少使用一半以上的杀虫剂。
      农田里杂草严重,怎么办?普通除草剂可以消灭绝大多数杂草,但对作物本身也有毒性。如果给作物导入能分解除草剂的一些酶的基因,那么,他们就有了抵抗除草剂的盾牌,只需要用少量除草剂,就可以留住作物而除去杂草,并且,科学家选择的这种特定除草剂,是降解快、残留毒性低的一种,使用起来对环境影响相对小很多。这种耐除草剂品质,是当前转基因作物的主流,大豆、玉米、棉花、油菜、向日葵等等,都获得过这种转基因。
      和杂交相比,转基因技术更快,更定向,而且,它没有限制性:它可以克服物种的遗传屏障,使任何生物之间的遗传交流都成为可能,也就是说,从理论上,一只山羊的基因能够移植到一株牧草上,杂交做不到这一点。听起来不可思议的事物,难免让人恐慌。
      吃DNA是怎么回事?
      19世纪英国女作家玛丽•雪莱写过一本怪异小说《弗兰肯斯坦(Frankenstein)》,讲一个叫弗兰肯斯坦的医生用各种器官拼了一个人形怪,但最终失控,被这个人形怪杀害。“弗兰肯斯坦”这个词就流行起来,指代“自己创造的东西,最后反被其害”。在英国,反对转基因食品的人,就叫它“弗兰肯食物”。这种反对不是没有缘由的。
      1995年,转基因作物开始在美国商业化种植,后来又扩大到加拿大和阿根廷,欧洲和日本也通过了审批。然而登陆欧洲之际,当时的疯牛病、口蹄疫、二噁英事件,让欧洲人对食品安全极端不信任,转基因就成了一个被审视的对象,消费者和环保组织开始抵制。恰巧在这个时候,苏格兰一个科学家在电视媒体上公布了他关于转基因马铃薯对实验鼠存在毒性的研究结果,大辩论从此开始蔓延到世界各地。不过,即使欧洲人对转基因谈虎色变,千千万万的美国人却仍在漫不经心地咀嚼着英国人口中的这种“弗兰肯食物”,没发现有什么健康问题。
      苏格兰那位科学家,是一位世界知名的免疫学家,他发现一种转基因马铃薯对大白鼠的生长和免疫机能存在负面影响。他在电视节目中郑重表态:“我们以为这种(遗传工程)食物是绝对安全的,对人体无害。但现在要让我选择的话,我是不会吃的。”这个著名的事件从此被反复引用——这件事如此重要,以至于后来英国皇家学会、政府审计委员会、生物技术和生物科学委员会以及生物伦理委员会对此进行了多次调查。英国新食品及加工顾问委员会、食品和环境化学物质毒性检查委员会甚至仔细重复了教授的实验,调查结果都认为,这个实验设计存在缺陷,缺乏合理的对照,没有考虑饲料的营养平衡,所以实验结果不能做出如此重要的结论。可是,争论一旦开动,就不会因此停止下来。
      那么,吃DNA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生的时间里,我们可能要吃进几百种动植物。面对形形色色含不同遗传信息的DNA,我们的消化道早已经进化到轻车熟路。就像前面说的,一个人每天膳食中的DNA和RNA最高可达到1克,如果吃下去的一部分DNA不是纯天然的,而是人工拼接的,其中还包含病毒和细菌的基因片段,会有危险吗?
      对一个转基因食物来说,它的转基因DNA占到自己全部DNA的25万分之一,也就是说,假如这一天只吃转基因食品,吃下去的转基因DNA片段也只有1克的25万分之一到250万分之一。如果进行烹饪加热,食物中几乎所有的DNA都会被降解成碎片,不再包含遗传信息,并且进一步在体内被消化吸收。另有极少量的DNA可能被体内吸收进入血液循环,但机体严密的防御系统最终会将这些外来的DNA消灭掉。值得一提的是,转基因食物中,来自病毒的DNA活性更大,可是与我们日常饮食中的普通病毒相比,大家都很平等,转基因食物不见得有更高的危险。
      既不能证明是安全的,又不能证明是不安全的情况下,那么只能无奈地说,转基因食物,实在普通得很。不过,除了油脂之外,目前在市场上遇到的转基因食物,更多的只是作为食品添加剂存在。而进入国际市场流通的转基因粮食作物在上市前已经经过了许多评估,这些评估来自许多政府组织和国际机构,他们认为,这些食物与对应的传统食物是一样安全的。
      可是,就像法律上有“疑罪从有”还是“从无”的区别,对健康而言,疑罪只能“从有”,转基因食物中的病毒DNA和其他转基因DNA对我们的健康没有可察觉的危害,却不能由此推论今后所有的转基因食物都是安全的;而转基因食物中的抗生素抗性基因,尽管仍然没有证据证明其会造成人体对抗生素产生耐受性,但许多国家和国际组织都建议不要再使用。
      所以,对一个问题而言,当科学没有做出十全十美的界定时,就让科学伦理来强制性地界定。
      “终结者”和“卖国贼”
      不过,对于环境安全来说,转基因带来的可能的变化,却让人不得不紧张:转基因生物会不会削弱生物多样性?会杂交出现抗杀虫剂的超级杂草吗?会诱发害虫的抗性吗?会成为环境中生物群落的入侵种吗?会危及天然基因库特别是作物起源中心吗?
      转基因植物与普通植物一样,拥有数量庞大的花粉和种子,而最为成功的转基因动物——鱼类,在生殖季节可以拥有数百万颗卵子,而它们所暴露的外界,有着各式各样生殖相容性的同类,这些同类,就成了基因漂流的通道。换句话说,人类控制下的转基因生物,自己可以通过杂交,将自己慢慢扩展到自然界去。最有生态风险的转基因生物,是那些处在该物种起源中心或多样性中心的种类,比如墨西哥和危地马拉的玉米、智利的马铃薯、中国的大豆。
      这个问题让人头疼。美国曾经研发了一种转基因水稻,还只在田间实验阶段,没有获准大规模商业种植,但市售大米中居然出现了这种转基因成分。这连累了美国所有的大米——欧洲和日本对这件事反应强烈,日本干脆拒绝了美国所有的大米。而美国的常规稻米中,被转基因稻米LLRICE601的污染,虽没有准确数字,但在2006年的一份抽检中,检出率达到了32%。尽管无害论者声称,基因漂流在自然界和农业区一直发生,并非转基因生物才有,但这个辩解对于那些也许会发生的危害来说,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为了控制基因漂流,基本策略有两种:物理屏障系统和生物屏障系统。物理屏障系统并不复杂,因为对于作物而言,核心问题是控制花粉的扩散,包括时间和空间的隔离。欧盟专家提出100米的隔离距离,对于多数作物来说,这足以保持交叉污染低于可接受的1%极限。但各种作物的生殖系统特性、授粉方式、所在的气候又不尽相同,缓冲带的间隔也不同。不过对于农民来说,这并不是一件非常乐意去做的事,所以,尽管理论完美,实际却不容乐观。
      生物屏障系统也许更有效。已经有的两种技术,叫做“技术保护系统”和“特定品质遗传使用限制技术”。“技术保护系统”的别名叫“终结者”,在原理上,它是一种自杀机制:由外源特殊的诱导物(比如四环素)所引发,开启导入的转基因Cre重组酶,这种酶可以让种子的某些组织受损。所以,这类种子在出售前要用四环素浸泡,长出的作物才是不能发芽的。可是,这个技术最初的设计目的,不是为了防止基因漂流,而是种子公司为了防止转基因作物的种子被种植者留用和扩散,才实行的,因此“终结者”遭到了空前的口诛笔伐。抛开社会因素来说,“终结者”的基因会流失到自然界,“终结”同类植物吗?美国农业部倒是认为,这种可能性很低,因此认为它仍是“绿色”技术,尽管它臭名昭著。
      “特定品质遗传使用限制技术”难道能变得光彩一点?这个技术,经常被环保人士谐音称作“卖国贼”——它并不是使种子不育,农民可以一直留种种下去,可是,要想得到种子的转基因品质,农民每年都要向生物技术公司购买一种特殊的化学试剂,喷洒种子或幼苗,激活需要的品质。这个技术的优点是与野生种群无关,即使偶然传播到野生植物,也不会被激活,因为野生植物自己买不到这种化合物。
      对于转基因作物来说,争论从健康本身延伸到了伦理、经济收益甚至政治上,这就像一个潘多拉的盒子,你可以享受它的美妙,也要承受一些意想不到的后果。也因为如此,转基因食品才长期暴露在一些超出科学范围的的争斗之中,让人们长期看不清它的真面目。
      无论如何讨论转基因技术本身是否无害,国际绿色和平组织一直在抵制这种技术,因为这个组织坚持了至高的预先防范原则。然而对于我们普通人来说,当你身处毒大米、地下水污染、剧毒农药蔬菜这些无疑有毒的环境中时,也许那个转基因,是最不需要防范的一种食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