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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文章:长生天佑蒙兀室韦


    
      长生天佑蒙兀室韦
      撰写/孛·额勒斯
      雕影远盘青海月,
      雁声斜送黑山秋。  
      ——元·陈孚《开平即事》
      蒙古族起源于“东胡”,“胡”是两千多年前中原人对匈奴等北方、西北民族的蔑称,因蒙古民族的先民鲜卑人、乌桓人等蒙古语族部族的居地在匈奴东,所以就被称作“东胡”,所谓“在匈奴东,故曰东胡”。《后汉书·乌桓鲜卑传》记载了关于乌桓与鲜卑起源的一个故事,能够帮助我们了解东胡与乌桓、鲜卑的关系:
      “乌桓者,本东胡也。汉初,匈奴冒顿单于灭其国,余众保乌桓山,因以为号焉……。鲜卑者,亦东胡之支也,别依鲜卑山,故因号焉。”
      这一记载其实是本末颠倒的说法,历史的本来面貌应是:先有乌桓、鲜卑诸部,被中原人统称为“东胡”。后来在向蒙古高原腹地发展时遇到匈奴的打击,退回本土乌桓山和鲜卑山。对此,史书有明确记载,王沈《魏书》记载:“乌桓者,古东胡也”。《三国志·魏志》也记载“乌桓、鲜卑,即古所谓东胡也。”服虔所说:“东胡,乌丸之先,后为鲜卑。”也把乌桓与东胡直接联系,只是后半句将乌桓与后来出现的鲜卑完全等同,不甚准确。
      在语言学上,突厥语族、蒙古语族以及大兴安岭东的肃慎—女真语族(后来所谓的“通古斯”)被统称为阿尔泰语系语言。至于匈奴,很难说他是阿尔泰语系,尽管汉籍记载匈奴“箕倨反语”,这只能表明其语法现象与汉语有很大的不同。蒙古语族语言则包括历史上蒙古民族先民鲜卑、乌桓以及他们的后人吐谷浑、柔然契丹以及蒙古民族的直系先民——室韦—达旦人的语言。以及与他们有着相同族源和相近语言的各民族、部族语言。当然,成吉思汗统一蒙古,形成蒙古民族共同体以后的蒙古民族各个政治、部落集团的蒙古语言以及类蒙古语言自然也是属于蒙古语族语言的。一、室韦与蒙兀室韦
      到了5世纪中叶,室韦分支乌洛浑人的使臣来到洛阳,向北魏皇帝拓跋焘传达了拓跋鲜卑祖先“旧墟石室”在其西北境等信息。于是北魏遣使随乌洛浑使节来到“旧墟石室”祭祀祖先,并在石室岩壁上勒刻了拓跋焘亲自撰写的祭文。1980年,米文平等人在呼伦贝尔鄂伦春旗嘎仙洞内发现了祭文,从而确定了鲜卑发祥地——鲜卑山的具体位置。
      室韦人就是包括拓跋鲜卑在内的鲜卑人后裔。伟大的历史语言学家伯希和发现了“鲜卑”与“室韦”的内在联系:二者所代表的原语音应为Serbi或Siryi,也就是说“鲜卑”与“室韦”是同一部族、民族名称的不同汉译。“鲜卑”之所以被译作“室韦”,是因为高度汉化的拓跋鲜卑统治者不再允许落后的同族用相同的汉字译写自己的族名。
      伟大的蒙古民族的直系祖先就是室韦人的一支,也就是见于汉籍《旧唐书》的“蒙兀(古)室韦”。
      汉籍《魏书》最早记载了室韦人的生存状态,在后来的《隋书》、《旧唐书》有了更多的记载。据《隋书》记载,公元六世纪时室韦由南室韦、北室韦、钵室韦、深末恒室韦和大室韦等五大部组成,居地在嫩江流域、呼伦湖周围、额尔古纳河左右岸和黑龙江上游南北的森林与草原地带。据《旧唐书》记载,室韦人已发展到乌素固部、移塞没部、塞曷支部、和解部、乌罗护部、那礼部、山北室韦、大如者部、小如者部、婆莴部、岭西室韦、黄头室韦、达姤部、岭西室韦、讷北支室韦、大室韦、落俎室韦、蒙兀室韦等20多部。这反映了公元七世纪时的情况,说明中原对室韦的了解更加详细了。
      蒙兀室韦所居地域,北与落俎室韦隔额尔古纳河相望,西北与大室韦为邻,西与西室韦为界,南与山北室韦接壤,其东南是蒙可山,东边是岭西室韦。约当今呼伦贝尔额尔古纳市、根河市北部。
      在这里,应该提及蒙古族的一个古老传说。根据拉施特主编的蒙古伊儿汗国《史集》记载:值得信赖的贵人们告诉供职于波斯伊儿汗国的拉施特,大约距今两千年,古代被称为蒙古的那个部落,与另一些突厥部落(《史集》中的“突厥”是游牧民的泛称)发生战争,蒙古人战败,遭到大屠杀,只剩下两男两女;这两家蒙古人逃出来,一直走到人迹罕至的额儿古涅——昆,在此繁衍生息;这两个男人的名字为捏古斯和乞颜,所有蒙古各部都是这两个人的后裔。而在蒙古高原,民间的牧人当中一直流传:很早很早以前,蒙古人的祖先,在一次战争中打了败仗,只有七个人脱险幸存,蒙古民族是由这七个人的后代发展而来的。
      这不能不使我们想起前文提到的一场战争即公元前206年,匈奴冒顿单于发兵击败东胡,东胡余众退保乌桓山和鲜卑山。这是不是蒙兀室韦关于自己祖先的传说呢?二、青蒙古人
      无论如何,蒙古人的祖先在大兴安岭北部的高山密林中生息繁衍,开始了披荆斩棘、卧薪尝胆的岁月。他们要遵从游牧先民的召唤,走出深山老林,回到蒙古高原,去完成长生天所赋予的使命。7至9世纪的蒙古高原民族格局与政局,给蒙古人创造了这样的历史机遇。
      公元646年,薛延陀帝国瓦解,它甚至都没有东突厥帝国的控驭力,大漠南北一下失去霸主,蒙古高原各部开始了重新布局的进程。继起的后东突厥帝国默啜可汗试图重建突厥人的秩序,未获成功,至毗伽可汗时代,九姓达旦和三十姓达旦即室韦诸部已成为可以与后东突厥争夺蒙古高原的敌对力量了。待公元745年,后东突厥帝国亡于回鹘帝国时,日益强盛的室韦诸部加大了西迁的势头。公元840年,回鹘帝国消亡,回鹘人迁往今天山山脉南北,黠戛斯帝国昙花一现,很快被室韦—达旦人赶出蒙古高原。从此,辽阔的蒙古高原进入了室韦化、蒙古化的时代。
      自匈奴开始,蒙古高原的游牧人便以“天之骄子”自居。认为自己是受青色的长生天保佑的。突厥贵族和突厥人号称“青突厥”,蒙古民族的核心部落——蒙古部也自称是青蒙古人,直到今天,蒙古人依旧以天的颜色,自称“青蒙古”或“蓝蒙古”。
       青蒙古人为何西迁,又是何时西迁的呢?这要从蒙古民族著名的“化铁出山”传说说起。
      据拉施特《史集》记载:“当这个民族在这些山里和森林里生息繁衍,[他们所占的]地域显得日益狭窄不够时,他们就互相商量,有什么好办法和不难[做到]的办法,可使他们走出这个严寒的峡谷和狭窄的山道。于是,他们找到了一处从前经常在那里熔铁的铁矿产地。他们全体聚集在一起,在森林中整堆整堆地准备了许多木柴和煤,宰杀了七十头牛马,从它们身上剥下整张的皮,[用那些皮]作成了风箱。[然后]在那山坡脚下堆起木柴和煤,安置就绪,使这七十个风箱一齐煽起[木柴和煤下面的火焰],直到[山]壁熔化。[结果,]从那里获得了无数的铁,[同时,]通道也被开辟出来了。他们全体一起迁徙,从那个山隘里走出到原野上。据说,源于乞颜的一个主要分支曾拉过风箱。以捏古思之名著称的部落和属于它的分支的兀良合惕部落,也曾拉过风箱。”
      后来,为了纪念祖先“化铁出山”的艰辛,蒙古帝国皇宫保留了新年除夕夜晚打铁的仪式——忽必烈大帝的大元帝国大都皇宫与阿克巴大帝的莫卧儿帝国阿格拉皇宫均在新年除夕响起击打铁砧的清脆声音。可以说,这是蒙古人对青蒙古人——蒙兀室韦告别额尔古纳河两岸森林时刻的长久记忆。
      “化铁出山”的传说至少透露这样几个信息:一是蒙兀室韦部已人口众多;二是他们已拥有了冶铁技术,兵器锐利,军力强大;三是西迁是一次自觉的部署,无外部压力;四是他们信息通畅,知道外面世界的形势有利于西迁;五是全民漾溢一股激情与活力,自信而坚毅的民族精神跃然纸上,他们像长生天的选民一样知道自己的使命。
      学界现在基本认定,青蒙古人——蒙兀室韦告别额尔古纳的时间当在公元8世纪中叶。据游牧人的“圣经”《蒙古秘史》记载,由蒙古始祖孛儿帖赤那至成吉思汗共二十三代。若每代以二十年计,则经历440年。再参考史料,我们知道,拉施特在《史集》中两次提到:一是在“从的卜——牙忽亦四子后裔所出诸突厥游牧民族名称一览表”里,他说:“由于神的佑助,在四百年左右他们[繁衍出]许多分支,人数超过了其他[民族];由于他们的强大,这些地区的其他[部落]也渐以他们的名称著称,以致大部分突厥人[现在]都被称为蒙古人。”二是在《史集》“成吉思汗列祖纪”中又写到,“这个氏族大约经历了四百年,因为根据收藏在[汗的]金匮中的史册各篇中的内容及阅历丰富的老人的谈话,可得知如下事实:他们在阿拔斯朝哈里发国初期及萨满朝统治时代直到现在,一直都是统治者。”
      青蒙古人——蒙兀室韦在今天的呼伦贝尔留下了考古学遗址:额尔古纳市奇乾存在蒙兀室韦人穴居遗址;激流河边的皇火地发现有蒙兀室韦人留下的祭祀或墓地遗址,初步考察,应为“达布孙文化”遗迹。大家知道,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俄罗斯考古学家在额尔古纳河左岸发现了与蒙古族源相关的考古资料,随后,以这一文化类型最先发现的地方——达布孙——而命名为“达布孙文化”。据研究,陈巴尔虎旗西乌珠尔蒙兀室韦墓葬和海拉尔区谢尔塔拉室韦墓葬已具备“达布孙文化”的诸多特征。我们相信,随着呼伦贝尔考古学研究的推进,定会出现更多与蒙古民族起源相关的“达布孙文化”遗址,让我们亲近青蒙古人——蒙兀室韦时代。三、蒙古世纪
      青蒙古人——蒙兀室韦西迁的时代,正是远东地区黠戛斯汗国没落、唐帝国瓦解、梁唐晋汉周“五代十国”内乱、契丹崛起的时代。辽帝国南压宋帝国后发现,蒙古高原上已布满了他们的同族室韦人。
      很快,以九姓达旦后裔克烈人为首的阻卜(契丹人对室韦—达旦认得称呼)各部就与辽帝国开始漫长的武装冲突。辽帝国对蒙古高原只能叫经略,其控制线由国力的强弱变化而时南时北,从没能够控制室韦—达旦人全部。
      金帝国建立后,所面对的蒙古高原已是敌国了。孛端察儿的第六代孙合不勒汗成为选儿列勤蒙古和尼伦蒙古的军事首领——汗,克烈部首领也有同样的称号。
      金帝国在不断追求与南宋划淮而治的前提下,向蒙古高原发兵侵略。公元1124年,在奄歇下水之战中,援辽抗金的汪古惕部主力谟葛失三万骑被金军打垮,汪古惕部降金。接着,三十姓达旦的后裔塔塔儿部战败,亦蛮向金人称臣纳贡。金军再向北进攻,却受到蒙古与客列亦惕的有力抵抗与有效反击,屡遭败绩。公元1147年,蒙金议和,金帝国割让“西平河(克鲁伦河)二十七团寨”与蒙古,并“岁遗牛羊米豆帛绢之属甚厚”。《蒙古秘史》详细记载了合不勒汗访问金帝国首都时的盛况,他酒醉之后戏弄金帝的场景既符合游牧人民的秉性,又具很强的戏剧色彩,堪称金朝与蒙古的“鸿门宴”。
      蒙古汗俺巴孩汗、忽图剌汗以及成吉思汗的父亲也速该巴阿秃儿等人继续了反抗金军入侵以及所属塔塔儿等部袭扰的战争。对此,金帝国一方面加强防御,大修界壕,屯驻重兵。今天金界壕的遗址在蒙古高原很多地方依稀可见。另一方面,每三年遣兵侵入蒙古高原进行“烧荒减丁”,放火烧毁草场,杀害男妇抢掠幼童,给蒙古地区带来了无尽的苦难与灾害。
      随着金朝国势的衰败,蒙古高原各部族的统一已经成为历史的必然。伟大的成吉思汗正是顺应了这一历史潮流,凭借个人出众的政治军事才华,完成蒙古各族的统一,建立了蒙古帝国。
      关于成吉思汗的丰功伟绩以及对世界的影响,我们来看看美国人杰克·威泽弗德《成吉思汗与今日世界之形成》中的几段评论吧,他的评论即客观又洗练:
      “二十五年间,蒙古军队征服的土地和人民,比罗马人花费四百年时间征服的还要多。成吉思汗和他的子孙一起,征服了13世纪人口最稠密的诸文明世界。无论从被征服的人口总数、被纳入依附体系的国家总数,还是从被占领的地域总幅员来衡量,成吉思汗的征服比历史上任何其他征服者的规模都要多出两倍以上。从太平洋到地中没海沿岸,蒙古勇士的铁骑溅起每条江河和每个湖泊的水花。蒙古帝国全盛时期幅员在两千八百四十万到三千一百零八万平方公里之间,几乎与非洲大陆的面积相当,同时比包括美国、加拿大、墨西哥、中美洲和加勒比海诸岛等北美洲面积的总和还要大。它从西伯利亚冰雪覆盖的冻土地带延伸到印度的酷热平原,从越南的水稻田伸展到匈牙利的麦地,从朝鲜半岛延伸到巴尔干半岛。今天大多数人民生活的这些国家都曾被蒙古人征服过;在现代地图上,成吉思汗的征服包括了三十个国家和超过30亿的人口。最令人吃惊的是,这一成就基于其所控制的整个蒙古部落人数仅有一百万,比某些现代大公司的员工数量还要小。他从这一百万人口中征兵,其军队仅由不足十万的勇士组成——一座较大的现代体育馆足以容纳这支军队。”“成吉思汗骑兵的纵横突击与整个13世纪相始终,他重新划分了世界的疆域。”“成吉思汗帝国将周围诸文明社会整合进一个全新的世界秩序之中。”“残存的成吉思汗帝国在他的后代中统治达七个世纪之久。如莫卧儿帝国,他们在印度的统治直到1857年。那时,英国人驱逐了巴哈都儿二世,并砍掉了他两个子孙的头颅。成吉思汗最后一位统治者后裔是阿里可汗,即布哈拉埃米尔,在乌兹别克斯坦当权,直到1920年他才被高涨的苏维埃革命浪潮所罢黜。”
      我们相信,那种改天换地的力量,就存在于蒙兀室韦人生活的神圣山河土地中,就存在于他们的信仰信念与做人的准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