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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族远古民歌——《招魂歌》 蒙古族的招魂是蒙古族萨满族一种民俗化了的巫术,分招唤活人因受惊吓暂时游离体外的惊魂和人死后永久离开肉体的亡魂两种《招魂歌》即是在这两种招魂仪式中唱的仪式歌。
在萨满族对待灵魂、游魂的观念中,惊魂现象是经常发生和值得注意< 的。幼儿无明显症状的身体不适或成年人因惊吓出现痴呆等病症,通常认为是因丢魂而致病。运用萨满教巫将丢失的游魂招唤收回体内,病人即可痊愈。招收惊魂的仪式和仪式歌词各部族各地区有所不同。比较变遍的仪式是:在太阳落山、牲畜回栏的时候,招魂者(萨满或年长者)手持招魂神器(用五色布装饰起来的萨满的某一种神器或丢魂者常用的箭、马鞭等)一边做收魂动作,一边唱诵招魂歌词,绕居所转三圈,至屋门口高声问:“回来没有?”屋里的人高层的回答:“回来了。”招魂者进屋向屋里人告知惊魂归来的征兆,仪式结束。辽宁大学乌丙安所著《神秘的萨满世界》一书引录了蒙古族萨满丹珠尔扎布唱的两段招魂歌词,复录如下:
没有辕的车,人往哪儿坐?
灵魂被鬼捉去,人怎么能活?
回来吧,宝贝的灵魂。
花衣勃额,
为你治服的恶魔。
没有轮子的车,人往哪儿坐?
灵魂被鬼带进坟墓怎么能活?
回来吧,宝贝的灵魂,
年迈的勃额,
为你驱走了恶魔。
内蒙古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色道尔吉本世纪四十年代从科尔沁左翼中旗搜集到另外一种仪式和歌词:招魂者左手端一蒙湿布的水碗,右手手指从另一盛满水的碗中沾水往左手水碗的蒙布上一滴一滴地滴水,同时唱起悠长的招魂歌:
在南边玩耍的时候,
是不是碰到了驴精?
我的孩子,
依热!依热!依热!
在北边转游的时候,
是不是碰到了马精?
我的孩子,
依热!依热!依热!
在西边走路的时候,
是不是被老虎惊着?
我的孩子,
依热!依热!依热!
在东边游玩的时候,
是不是被魔鬼吓着?
我的孩子,
依热!依热!依热!
............
不要远离自己出生的家,
不要离开生你养你的额吉、阿爸,
额吉、阿爸想你呵,
我的孩子,依热!依热!依热!
............
不要远离自己的毡房,
不要离开亲你爱你的姐弟兄长,
姐弟兄长想你呵,
我的孩子,依热!依热!依热!
五个哈那的毡房多么舒适,
洁白的奶令多么香甜,
我的孩子快快回来吧,
依热!依热!依热!
图拉嘎的火已经点着,
锅里的奶茶已经煮好,
我的孩子快快回来吧,
依热!依热!依热!
............
这类招魂歌词根据招魂仪式进行的时间可长可短,往往即兴编唱,重复比较多。
招唤亡魂是蒙古族萨满教亡灵的组成部分,祭日是人死后的第三天、第七天或第九天、第四十九天、第一百天、一周年、三周年等祭辰。按照萨满教古俗,人死后刚刚离开肉体的亡魂处于作崇不安的时期,有可能给活人带来灾难;同时亡魂在到达冥间安息的途中会遇到许多凶险,到达冥间后要接受冥王的审判。对亡魂供祭,一方面祈祷亡魂不要作财降灾,一方面祈祷冥王解脱亡魂在冥间的苦难。招唤亡魂的歌不像招唤惊魂的歌那样普及。就我们所知,这类歌搜集有两种变体。一种是日本民俗学鸟居君子夫妇1907年——1909年期间从内蒙古东部地区搜集记录、后编入1927年出版的《由民俗观蒙古》六十九章载有曲谱和用拉丁字母拼写的蒙文第一段歌词,使这首歌的词曲完整地保留下来。现根据原内蒙古语委语言文学研究室(即现内蒙古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前身)1961年编印的内部资料《蒙古族文学资料汇编》第一册的还原稿汉泽如下:
装地鹞鹰羽毛的箭嗬咿 ,
披上九色锦缎的箭嗬咿 ,
你把九个哈崩的毡房抛在原野嗬咿,
你让九岁的儿子变成孤儿嗬咿。
呼唤亲人的是你的妻嗬咿 。
依热!依热!我在招唤你嗬咿,
呼瑞!呼瑞!我在招唤你嗬咿,
快快回来吧嗬咿。
装上乌雕羽毛的箭嗬咿,
披上五色彩绸的箭嗬咿,
你把五个哈崩的毡房抛在原野嗬咿,
你让五岁的儿子变成孤儿嗬咿
招唤亲人的是你的妻嗬咿。
依热!依热!我在招唤你嗬咿,
呼瑞!呼瑞!我在招唤你嗬咿,
快快回来吧嗬咿。
另一种变体是乌兰杰1980年从内蒙古哲里木盟科左中旗著名蒙古族民歌演唱查干巴拉处搜集记录、汉译后编入1985年出版的《蒙古族古代音乐舞蹈初探》一书的变体,歌名《招魂曲》,词曲完整,现将歌词复录如下:
高山顶上的檀树枝,
修成你那长长的箭杆哟,
十色的长绸美丽的飘带,
挂在那箭的顶端哟。
阵亡的英雄我的亲人,
你虽然离开了草原哟,
我手拿利箭把你招唤,
依热依热呼瑞呼喘哟。
两种变体搜集的时间相距七八十年,具体地或很可能不属同一部族聚居区,所以不但词曲的的差异比较大,招魂仪式也有明显不同。鸟居氏搜集的变体具有明显的个体家庭特征,歌词中不但点明招魂者是亡魂的妻子,而且不提到亡魂的儿子、毡房。仪式介绍写道:古代新婚的武士,出生上战死疆场,留在家中的妻儿为他举行亡魂祭。招魂的具体仪式是,在毡房供奉神龛的地方放一面镜子,把箭用五彩布装饰起来插在镜子前面,这就是所谓招魂神器“彩绸杭杜格”。然后亡魂的妻子把的曲调唱起招魂歌。歌声传到丈夫的在天之灵,丈夫的亡魂就会回到家里,与妻子儿妇团聚三日,尔后被送回冥间。而乌兰杰的变体所展现的是烽烟弥漫的古战场,群情悲壮的战争舞蹈:“每当战争结束,蒙古人是要为阵亡者招魂,跳起招魂之舞的。招魂者手持用五色美布装饰过的利箭(往往是阵亡者生前用过的),上面挂起阵亡者穿着过的战袍,唱叙着英雄的生平战绩,徐徐起箅,退行摇箭而招唤之。”记述者接着写道,跳招魂舞的“主要是女性”,可见有时不是女性也可以,更不必一定是战死者亡魂的妻子。从两种变体的比较看,鸟居氏的变体虽然搜集时间较早,语言色彩也略显古,但从歌词内容和仪式全面观察,乌兰杰的变体更为古老。
上述两种招魂歌,尽管招唤的灵魂有“惊魂”、“亡魂”、之区别,招魂的仪式也不同,但招魂是它们共同的主旨和主题。无论从内容不是从形式分析,每段歌词的复沓部分——即“呼瑞”、“依热”的招魂呼唤(“依热”从“呼瑞”转化而来),都是歌的核心内容和中心词语。关于“呼瑞”的含义,其本意即是对灵魂的呼唤,属于萨满教具有神力的语言,早在氏族社会带有食图腾制因素的“泰勒干”祭中就存在。按照“万物有灵”观念的起源推论,对人的灵魂的崇拜招唤应在动物之前。所以,不管上术招魂歌的语方多么现代化,诵唱的诸多内容如何难于断代,每段歌词“呼瑞”、“依热”招唤灵魂的复沓部分——即歌的核心内容和中心词语,无疑属于古老的遗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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