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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元时期的蒙古民歌——宴歌 在蒙、元时期的历史文献中,关于蒙古人的宴饮习俗礼仪以及和宴饮习俗礼仪结合在一起的宴歌的记载是比较多的。根据记载,当时的蒙古人的宴饮习俗礼仪一般分为生活家宴、婚礼酒宴和宫廷宴飨,宴歌也相应分为一般生活宴歌、婚礼宴歌和宫廷宴飨乐歌。婚礼酒宴和婚礼宴歌,是蒙古族最古老的习俗礼仪和习俗礼仪歌之一。我们这里只介绍一般生活家宴的宴歌或由其他两种宴歌转化为生活家宴宴歌而流传下来的作品。
一、蒙古族宴饮礼俗及宴歌的产生
蒙古族的宴饮礼俗及其宴歌究竟产生于何时,虽然很难确切考证清楚,但根据蒙古人所饮酒类的生产可以推断大概。《蒙鞑备录.粮食》记载:“鞑人地饶水草,宜羊马,其为生涯,只是饮马乳,以塞饥渴。凡一牝马之乳,可饱三人。出入只饮马乳,或宰羊为粮,故彼国中有一马者必有六七年。谓如有百马者必有六七百羊群也。”《黑鞑事略》记载:“其军粮:羊与姊马。手捻其乳曰姊。马之初乳,日则听其驹之食,夜则聚之以姊,贮以革器,顷洞数宿,味微酸,始可饮,谓之马奶子。”大多数蒙古人饮用的酒类主要是蒙古本地生产的马奶酒,也称忽迷思。酿制大量的马奶酒必须依靠庞大的羊马业。根据蒙古经济发展史,蒙古人由狩猎向畜牧过渡是公元9世纪前后。由此推断,蒙古人宴饮礼俗及宴歌的普遍盛行大约也在公元9世纪前后。可能原来居住在漠南漠北草原的突厥系蒙古人,宴饮礼俗的形成更早一。因为根据《汉书》记载,北游牧民族酿制和饮用马奶酒的传统可以上溯到两千年前的匈奴人。
二、蒙、元时期的宴饮礼俗及其宴歌的演唱
蒙、元时期蒙古人的一般家宴礼俗讲究“口利“、“换盏”。《鲁布鲁克东行记》记载:“而当主任要饮料酒时,一个仆人就大声喊道:‘赫!’于是琴手弹起琴来。同时他们举行盛会时,他们都拍手随琴声起舞,男人在主人前,女人在主妇前。主人喝醉了,这时仆人又如前一样大喝一声,琴手就停止弹琴......他们要跟人赛酒,便抓住他的两只耳朵,拼命要掰开他的喉咙,他们同时在他面前拍手跳舞。......”从鲁布鲁克绘声绘色的记述中看出,当时一般生活家宴上唱的宴歌,其功用主要有二,一是助兴,一是劝酒。
由于马奶酒对蒙古人来说就像水和粮食一样不可缺少,由于宴歌作为蒙古人宴饮礼俗的构成部分具有广泛的实用性和娱乐性的功用,所以蒙古人的宴歌很发达。可以肯定地说,宴歌是蒙、元时期最繁盛的民歌种类之一。
三、《蒙古风俗鉴》记录的宴歌
蒙古族游牧酒文化的传统始终常盛不衰,一直延续至今。在近现代搜集的大量蒙古族宴歌中,肯定有一部分蒙、元时期传承下来的作品,只是由于没有文字记录作根据,其间又经过五六百年的变异,很难准确识别。在这种历史积淀的混浊中,唯有蒙古族民俗学的奠基人罗布桑却丹在《蒙古风俗鉴》一书中收录并明确指出蒙、元以前的两首宴歌和蒙、元时期的两首宴歌,这自然十分珍贵。经研究考证,蒙、元的两首宴歌也是蒙古诸部统一前夕的作品,所以一并放在蒙、元时期介述。
为了从内容和形式方面进一步认识《蒙古风俗鉴》记录的四首歌的时代性特征,现将这四首歌依次介绍如下。第一首《食品之精华——酒》:
甘美食品之精华——酒,/是闪光世界的津液。/我们享用它,/是长生天的恩赐。/人类中至尊的是汗主,/土地上最宝贵的是食物。/所到之处有酒,/是向往者的幸福。
第二首《永恒的春天》
春天高阔而永恒,/人生在世不能永存。/江河之流归大海,/心性亦应顺潮流。
猛虎的长啸振天,/英雄的呼喊动地。/青春年少的我们,/也会变成白发老翁。
水藻多的池塘,/游鱼飞鸟汇集。/脾气好的人,/友朋相知众多。
飞禽走兽,/尚知求其族类。/人有良知,/为什么不能相爱?
金色的世界无限大,/住在哪里都一样。/与其相互残杀,/不如另找住地。
去到遥远的地方,/会思念慈爱的母亲。/离开自己的部族,/会产生孤独的心情。
在斡难河的岸边,/有一汪清泉。/从祖先传下来的,/是子子孙孙的我们。
生下男儿,/守卫故乡。/生下女子,/出嫁他方。
这两首蒙、元的宴歌,收录者介绍是训谕性质的吉祥语,训谕的特征很突出。但仅此还不足以断定它们是蒙、元前的作品,还需看具体内容。第一首歌将“食品之精华——酒”看作是“长生天的恩赐”,符合远古蒙古人将长生天看作万物之源泉、万物之主宰的观念;而“人类中至尊的是汗主,土地上最宝贵的食物”这一比喻,典型地反映了“汗”从部落首领分化出来,“汗权”的地位越来越突出和巩固的时期人们的观念。第二首歌中,“金色的世界无限大”一段,反映了蒙古诸部同意前部落战争频繁的年代,人民群众对奴隶主贵族为掠夺土地、奴隶、财物多发动的“相互残杀”战争的厌恶情绪。接着“去遥远的地方一段”,从另一侧面反映了蒙古社会从氏族制向奴隶制过渡后期,地缘关系取代血缘关系过程中部落成员矛盾而复杂的思想感情。客观的社会发展已经将人们按阶级的地缘关系组合起来,人们不得不“离开自己的部族”,“去遥远的地方”,但他们的主观思想感情还不能挣脱氏族的血缘纽带,“会产生孤独的心情”。由此进一步推断,这两首歌产生的时间也不会太早,大约是十一、十二世纪蒙古诸部统一前夕。
成吉思汗刚刚完成统一大业,建立蒙古汗国之初,宴歌在某种程度上仍沿袭着蒙、元前的风格,这从罗布桑却丹记录的相传由成吉思汗所宠爱的歌手阿珠莫尔根唱的《和平安宁》可以看出。
晚生的枣红马,/选自谁家的马群;/勇冠万夫的好汉中,/谁是当今的英雄。
人生的岁月有限,/谁都为此发愁;......(有脱文)
今日吃穿的东西,/前世早已注定;/何必行凶作恶,/不如亲善友好。
自幼哺育我们长大的,/是辛劳的慈母;/落到西方的太阳,/还会从东方升起。
这首歌的名字,/叫作和平安宁;/今日参加聚会;/献给众位佳宾。
歌词字句的意思有的不连贯,句段有的也不整齐,估计流传搜集过程中有脱漏。就现有词句看,内容与蒙、元前的宴歌相近,反对相互残杀的不义战争,希望过和平安宁的生活,具有明显的训谕性质。罗布桑却丹在这首歌的前面介绍说:“那时,成吉思汗每次饮酒时欢歌都很称心。其夫人叶遂娘家人、名叫阿珠莫尔根者很能唱歌,成吉思汗经常叫他从车跟随,对他很好。这阿珠莫尔根生性聪颖,逢场即席便可编词配曲唱歌,而且歌意很能结合人心所想。所以,那时人们称阿珠莫尔根为‘阿德’(鹦鹉)。相传古时多数歌都是阿珠莫尔根所唱。
到蒙古军完成了南征与西征,建立了地跨欧亚的蒙、元帝国时,宴歌所表现的时代主旋就不同了,这在罗布桑却丹收录的蒙、元时期的另一首宴歌《祝愿和平幸福》中有集中突出的表现。
靠政权的稳定,/让天下统一。/托皇帝的洪福,/让百姓安康。/借佛祖的光辉,/让众生和睦。/凭汗父的瑞福,/清除一切邪恶。/靠圣主的吉福,/全国共享太平。/凭汗主的威武,/征服世界。/友好和睦,/永保幸福。/托汗主的思德,/共享幸福。
歌词中提到‘借佛祖的光辉”,说明这是元朝宫廷吸纳尊崇佛教以后的作品。全歌正如罗布桑却丹所说,反复咏唱的是帝国的国威和汗主的洪福。这类宴歌在蒙、元时期也可能占多数,但从后来搜集的蒙古族宴歌看,内容相类似的很少,可见其在民间的生命力不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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